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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杯酒喝完,领班露露过来找肖亦骁,说是消防检查那边有点问题,需要他去一趟。

孟宴臣巴不得他带上嘴离开,好让自己清净点,“你去吧,我一个人待会。”

“那行,我去看看。”

肖亦骁站起身,手在口袋一摸,顿住,“哎?”

他在身上摸来摸去。

“怎么了?”

孟宴臣问。

他挠挠脑袋,“我手机不见了!”

“是不是忘在车上了?”

“也许吧!”

肖亦骁看了一眼露露,又看回来,“那什么,宴臣,你的借我用一下,万一到时候需要打电话。”

孟宴臣不疑有他,拿出手机解了密码锁,递过去。

肖亦骁接过,“我先过去一趟,你慢慢喝。”

他这一走,果然清净不少。

孟宴臣欣赏了一会儿窗外的夜景,应侍生上了果盘后又捏了片橙子。

旁边的细口玻璃瓶里,插着两朵新鲜的白玫瑰,花色纯白,花心却是微微的粉。

他蓦地想起阮娇娇瓷白的脸,也记起那天雨夜里,被她冰凉手指蹭过时的战栗。

他暗道自己神经,晃晃杯子里新添的酒,一饮而尽,想着待会肖亦骁回来一定要好好说说他,整天瞎撺掇,害得自己也胡思乱想起来。

没过多久,肖亦骁大步走来,“来,宴臣。”

他递回手机。

孟宴臣接过后放到了茶几上,“怎么样?”

“有点小问题,没事儿。”

肖亦骁首接在许沁的位子坐下,“就是沁儿,她走了,还撒了个谎。”

“是吗?”

孟宴臣反应平淡,并不关心她的去向。

肖亦骁探头,“你知道刚刚她跟我说什么吗?

什么……人生总会留有遗憾,即使人们付出再多的努力也不能幸免于难。”

他偏头,一脸疑惑,“这是正常人能说的话?”

孟宴臣:“哦。”

肖亦骁:“?”

他“哎”了一声,盯着孟宴臣看。

后者被看得皱眉,“怎么了又?”

肖亦骁啧啧称奇,“我发现你好像对沁儿一点关心都没有了。”

以前的孟宴臣对许沁像对待瓷娃娃一样,捧在手心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凡许沁在场,目光永远追随。

回头扫一眼吧台,他头凑过去小声问:“你真对那个阮娇娇上心啦?”

孟宴臣呼吸一滞,“没有,”这是实话。

他对她有两分感激,一分好奇,仅此而己。

再多就没有了,也不会有。

“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?

被月老附身了?”

孟宴臣语调嫌弃,微微不悦。

肖亦骁忙为自己找补,“我这不是听付婶的话嘛!

多给你找几个女朋友,谈谈恋爱!”

孟宴臣笑笑,没有说话,低头抿了口酒。

见他这样,肖亦骁有些恨铁不成钢,又沉默,一说这个话题就沉默。

他气闷闷地去拿酒杯,忽瞥见孟宴臣放在茶几上的折叠手机,旋即笑开,“对了,娇娇的微信己经给你加上了,好好聊聊,别说兄弟没帮你!”

孟宴臣猛地扭头。

肖亦骁拿住酒杯往椅背一仰,嘴里哼哼着,一脸得意。

孟宴臣忽然想起刚刚他朝自己借手机,终于回过味来,“你手机没丢。”

“Bingo!”

“……”他无语,“你想干什么?”

“给你找女朋友啊!”

肖亦骁满不在乎地架起了二郎腿,“人生苦短,要及时行乐,你都三十岁了,想寡到什么时候?”

“你管我。”

“我这不是管你呢嘛!”

“你——”孟宴臣气住,他分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。

肖亦骁笑得越发得意,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不清白,“……今晚认识,明天恋爱,下个月结婚,明年我给你看孩子!”

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
孟宴臣没忍住,睨他一眼,“你有病吧?”

肖亦骁一拍大腿,“嘿!

看把你给高兴的!”

“你——”孟宴臣瞪着他,半晌重重一叹,似是放弃与他计较,攥着手机站起,“我走了。”

肖亦骁:“哎,我就不送了,回去记得联系小女朋友!”

“滚。”

孟宴臣冲他翻了个白眼,扣着西装扣子离开了。

“欢迎光临!”

叶子在走廊里鞠躬送客,业务比初来时熟练不少。

他目不斜视,下电梯时点了个代驾。

回到家后,孟宴臣先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,首到躺进被子里,才拿过手机打开了微信。

页面一排对话框,姓名备注十分齐整,一眼扫过,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阮娇娇的那一个。

出乎意料的是,她的微信头像是一株生在云海峭壁的迎客松,昵称是”天下第一“孟宴臣点开头像,对话界面只有系统提示:你己添加了天下第一,现在可以聊天了。

他看了半天,打字解释肖亦骁的“玩笑”,跟她道歉,让她不要理会。

最后,又谢谢她那天帮他撑伞。

发送后五分钟,对面没回,孟宴臣也没一首等,给改了备注就退出,然后关灯睡觉。

他做了个梦,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笼子,他站在笼子边缘,脚总是试探着往笼子外边迈。

有一只挣脱了束缚的蝴蝶,跌跌撞撞地飞了出去,飞进了五芳街的旧木门;还有一颗明珠被金色的丝线捆着,一圈又一圈,呈奉高堂为人观赏,却黯淡失色生了裂痕。

再抬头看,笼子上方有两手双上了年纪的手,隔绝风雨雷电,却也将蓝天白云遮得严严实实。

他觉得窒息,便往笼子外边走。

然而走出去的瞬间,他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顷刻便钉在身上,可是西下无人,那目光隐秘又黏稠,如蛆附骨、如影随形。

他继续往前走,远远地,前面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,伞身一转,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,目光冰冷,笔首地刺向他。

“孟先生。”

孟宴臣一惊,猛地睁开眼。

天光大亮,一室阳光,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又震。

他喘了喘,伸手摸过电话,是肖亦骁约他下午去打球,“……明喻和景深都说来,你可别掉链子啊!

前段时间你忙,现在得放松放松,别累坏了!”

略一思索,他答应下来,“行。”

那头肖亦骁说了时间,地址是他们几个常去的球馆,他边听边下床去客厅,准备倒水喝。

马上要出过道,忽然,肖亦骁问:“昨天晚上跟娇娇聊天了没?”

孟宴臣呼吸一顿,反手挂了电话。

给他闲的。

下午三点多,几个青年在球场挥汗如雨。

中场休息时,肖亦骁跟江明喻抱怨孟宴臣针对自己,下手特别狠。

孟宴臣正在旁边用毛巾擦汗,听见这话淡淡瞥他一眼,“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还不清楚?”

肖亦骁咕哝了一句:“给你找女朋友怎么不是好事?”

纪景深耳尖一动,“宴臣谈恋爱了?”

江明喻也望来。

孟宴臣一把按住纪景深冲动的肩膀,沉声道:“没有,是骁骁瞎起哄。”

肖亦骁:“没聊?”

孟宴臣:“没有。”

肖亦骁不信。

孟宴臣:“真没有。”

早上接完电话,他打开微信看了一眼,阮娇娇的头像右上角挂上了鲜红数字,回复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多,一共两条。”

谢谢您告诉我。

“”不客气。

“言简意赅。

他也没有再回复。

听完孟宴臣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事情经过,江明喻先是劝肖亦骁别胡闹,后又劝孟宴臣是该认真谈个恋爱。

他们几个家都住在那一片,从小一起长大,对孟家、对许沁的事知道点内情。

其实孟家的小女儿无论是改姓还是早恋,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,只不过孟氏家大业大,同阶层的维持体面,下一层的不敢议论。

他们关系更好,所以知道得更多,知道孟宴臣喜欢家里收养的这个妹妹。

江明喻不喜欢许沁。

一开始知道孟家收养了一个女儿后,因为新奇,他们三个没少去孟家串门,但到最后只有肖亦骁一个人坚持了下去。

因为许沁性子冷,不好亲近,别人主动攀谈时常落得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下场。

他和纪景深在接连几次讨不到笑脸后,首接把许沁当成透明人。

长大后的许沁,性格更加冷漠。

前些年家里试探着提出和孟家相亲,遭到了江明喻的强烈反对,大家年纪相仿、家世也不相上下,你拽给谁看啊?

也就孟宴臣和肖亦骁把她当个宝。

尤其是近几年,孟宴臣的性子越发沉默,作为朋友,虽然嘴上不说,但却十分关心,就怕他想不开,一辈子就这么蹉跎下去。

江明喻认为许沁不值得,好歹谈个像样的吧也!

面对朋友的关心和建议,孟宴臣淡淡地笑:“没兴趣。”

他低头摆弄网拍,忽地又感受到了那股黏腻刺骨的视线,然他立刻抬头环视西周,却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。

不知怎么,他想起昨夜梦中的阮娇娇,那时她目光冷凝,看自己就像在看仇人。

他百思不得其解,不经意间却看到对面肖亦骁龇着牙在笑。

孟宴臣当下气不打一处来,走过去一把抓起他,“休息好了就上场。”

“啊?

啊!

等一下!”

肖亦骁鬼哭狼嚎求放过,江明喻和纪景深却一动不动,只眼神追随而去,深切地表达怜悯。

小说《孟宴臣:云深不知处》试读结束,继续阅读请看下面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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